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喪鐘為誰而鳴


【一】

踏入2020年的第39天,城市的天空異常清澈和透明,只剩光污染留下的軌跡宛如一道疤痕橫穿天穹,困於家中數日,開窗透入肺葉的清冷的風又將人從假寐中喚醒。

即便幾次想動筆寫一些理性的文字,也在不斷更新的新聞訊息沖刷下,只剩F開頭的單詞噴湧而出。

蠻荒世代下,見證當命運聲勢浩蕩湧襲來,眾人潰散如蟻,跌落了各色各樣的醜相。

愛倫坡的《紅死病的假面具》裏,普洛斯佩羅親王在瘟疫襲來時封閉了都市,和眾人在城堡中縱情歡樂,舞會達到高潮時,紅死魔的光顧帶走了所有人。唯有死神垂憐之時不分貴賤。

當精神泛娛樂化磨滅了人們獨立思考的能力,溫水燉青蛙一般逐漸麻痹感官,我們早已把可自主控制和選擇的權力交給了別人——那些並不愛你也並不在意你的人。而唯獨當現實如炬一般灼燒,沉睡的人們才從大夢中醒來。繁華泡沫,盛世幻象,一觸即破。

但又何止今天的這一刻,曾經的每一次打開時事新聞,細細品味官方用語的謹慎和精煉,已在暗示你沒有一種方法論可以完全規避生活於此的風險。

那些在一片微凉中保持清醒的人們,如有發聲就立即被System靜音,當他們識別你為“譟音”時甚至會剜去你發聲的喉舌,但一種聲音滅亡後,背後還會有成千上萬相似的聲音再響起。

WE ARE TOGETHER.

【二】

某次在群裏聊到人類意識共同體的時候,有人說只希望自己趕緊出國可以自由秋就好,不想管別人怎樣。然而雪崩的時候,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。

毫無預兆的黑暗來襲時,僥倖的人捂住眼睛視而不見,漂浮在隨機概率裏,忘卻自己也是物質世界的一個數值——可能是分母,更可能是分子。我們在任何慘劇中都是參與者,因為你的漠視和無謂,你也成為了助長黑暗和下一個謀殺自己的兇手。

喪鐘為誰而鳴?喪鐘為你而鳴。

曾經笑談最佳生活模式是:儘量不剝削,儘量不被壓迫,努力做個‘好人’。

“好人”是不違法犯罪,不危害他人。

“好人”也是很混沌的,他們中立,甚至毫無立場,近似犬儒般冷冷旁觀,他們不屬於任何一個族群,不保衛任何事物,不存在任何信仰,信仰也不擁抱他們。所以也不被任何所庇護。

但連小布爾喬亞情懷代言人村上春樹也說:“在某種情况下,一個人的存在本身就要傷害另一個人。”——在我們站在食物鏈頂端的時候就已經奪去了這個宇宙的資源,那些可能屬於其他生命的資源,甚至奪取了本不屬於我們的資源。在這樣的情境下,“好人”是不存在的概念,也是即時性可被推翻的心理安慰。

這時,沉默如同作惡,漠視亦是作惡。漠視那些因人類的貪婪無知而死去的野生動物,漠視新興的各項主義蠶食自我,沉默含住那顆奶嘴樂,沉默於醜惡現實,沉默接受系統分配給你的任何“饋贈”。

寫《情境社會主義》的居伊德波批判消費主義社會,指出人們被社會情境所控制而失去自我。但他最後選擇即時退出當代生活,像在GM中精疲力盡最終倒下的誇父,然而時代並非一蹴而就的,宏觀來看,歷史中落空的水漂都散開了久遠的漣漪。

沒有一種發聲是真正的虛無,沒有一種躲避可以全然保全自己。

你準備好醒來了嗎?

Wizman

Born underground, fighting on the street.

(配圖&bgm來自動畫Cry Baby-汤浅政明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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